在从墓地回来的路上,父亲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。如果不是因为他坚持要参加完所有的仪式,我们肯定不会看到他情绪最后的突变。父亲的情绪在这段非常时期一直都控制得非常平稳,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有点不合情理。在火化间向母亲的遗体作最后告别的时候,二舅俯在我的耳边说,自从母亲去世以来,他还没有看见父亲掉过一滴眼泪。“我真是佩服他的自制力。”他瞟了一眼表情凝重的父亲,用极为不满的口气说。但是,当我们将骨灰盒下放到墓穴里去的时候,父亲终于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。他突然的嚎啕大哭打断了骨灰下葬的节奏。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。而二舅不仅看了看他,还看了看我,一丝诡异的笑出现在他的嘴角,好像父亲的情绪变化是对他刚才的抱怨的反应。我没有时间去计较别人的想法。我抱紧父亲,劝他一定要节制哀痛。父亲并没有理睬我的劝慰。他继续嚎啕大哭。但是,他哭着哭着,突然将我的手掰开。他激动地说应该由他来给骨灰盒盖上第一层土。我扶着父亲在墓穴边蹲下。我帮着他用战战兢兢的手捧起一把黄土,洒落到骨灰盒上。这时候,亲戚们七嘴八舌地敦促我赶快将父亲扶起来,送到车子里去休息。我将父亲在车子的后座上安顿好之后,又劝他不要再哭了。我说他的情绪对我们所有人都会有很大的影响。